摘要
一份基于对超300位企业家调研的报告显示，中国家族企业普遍面临所有权与经营权高度重合、家族涉入程度高（超80%受访者认为关键岗位应由家族成员担任）、决策集中及代际传承期望高（75%）但成功率低的治理困境。与此同时，家族信托市场作为解决方案持续扩容，截至2025年三季度末规模已突破9500亿元，但市场呈现出显著的马太效应，头部机构如平安信托（2200亿）与建信信托（1400亿）占据主导。报告提出，通过协同运用家族治理与信托工具，从股东、家族、财富及社会资本四个维度进行系统性改革，是破解家族企业治理难题的关键路径。然而，行业仍面临信托法律与税收制度不完善、配套措施缺位等七大痛点，制约其进一步发展。
线索
投资机会与风险并存于家族信托及其配套服务领域。机会方面，市场需求明确且巨大，超9500亿的市场规模和75%企业主的传承意愿构成了广阔的蓝海。市场的“马太效应”表明，已建立规模和专业优势的头部机构（如平安、建信）将优先受益，未来业务集中度可能进一步提高。同时，报告提出的系统性治理方案为信托公司从单一产品销售方向“治理+金融”综合解决方案提供商转型提供了明确的业务方向，增值服务和咨询业务将成为新的增长点。风险方面，最大的不确定性来自顶层制度设计的滞后，尤其是《信托法》与税法的空白，直接导致家族信托的核心功能（如税务筹划、产权登记）无法完全发挥，增加了合规成本与客户疑虑。此外，报告所倡导的深度治理模式对家族的开放意愿和专业机构的服务能力提出了极高要求，落地难度大，可能“叫好不叫座”。行业将面临洗牌，无法适应新规、缺乏专业服务能力的中小机构将被淘汰。
正文
建信信托与北京市京都律师事务所联合发布了《2024—2025年中国家族财富可持续发展报告》，该报告基于为期两年的调研，覆盖25个城市，深度访谈了30位企业家与10余位行业专家，并对300多位企业家进行了问卷调研。报告以“家族企业治理困境与中国式方案探索”为主题，从“家族治理与信托工具协同运用”的角度，系统分析了家族企业面临的治理难题并提出了解决方案。
家族企业治理现状与挑战
报告数据显示，中国家族企业普遍处于所有权与经营权高度重合的阶段。超过60%的受访家族企业中，家族持股比例超过50%，且有90.4%的企业主认同“家族应拥有至少50%股权”的观点。同时，家族涉入程度高，59.56%的受访者认为有义务为家族成员提供就业机会，83.09%的受访者认为企业的关键岗位应由家族成员担任。决策机制方面，31.31%的企业由企业主本人决策，21.73%由家族成员讨论决定，15.02%由董事会或股东会共同决策，29.71%由企业主与主要管理人员共同决策。此外，高达75%的企业主期望后代能接管企业，这与家族企业传承在全球范围内的低成功率形成鲜明对比，反映出代际传承是家族企业面临的巨大挑战。
报告指出了家族企业治理面临的四大核心挑战：
1. 所有权分裂引发的目标冲突：随着家族成员增多，股东群体分化为专注经营的“操盘手”与关注分红的“投资人”，导致决策难度增加。
2. 家族与企业的系统碰撞：以情感、血缘为核心的家族系统与以绩效、效率为原则的企业系统发生冲突，导致角色混淆与决策矛盾。
3. 财富管理的多重目标：家族财富治理需兼顾企业资本支持、家族流动性保障、成员利益平衡等多重目标，而非单一保值增值。
4. 社会资本传承的脆弱性：信任、声誉、关系网络等核心“无形资产”难以量化和直接转移，面临代际传递断裂风险。
家族信托市场现状
作为应对家族企业治理难题的工具之一，家族信托市场规模近年来持续增长。据中国信托业协会数据，2024年末，家族信托余额为6435.79亿元。第三方机构新家办研究的数据显示，截至2025年三季度末，家族信托存续规模已突破9500亿元，较2024年末增长5.6%。
市场呈现显著的“马太效应”。其中，平安信托家族信托规模为2200亿元，建信信托为1400亿元，位列市场前两名。除此之外，未有其他信托公司的家族信托规模超过1000亿元。
家族企业治理的解决方案与创新
围绕家族企业可持续发展，报告在理论与实践上提出了多项创新。核心观点认为，家族治理与信托工具相互依存，完善的家族治理是信托功能发挥的基石，而信托则是治理目标落地的核心载体。
报告提出的解决方案包括：
* 建立“家族企业治理评估检视体系”：从股东、企业、家族三个维度帮助企业识别治理短板。
* 创新代际传承模式：提出“古法造瓷”式培养机制，即结合文化根基与制度保障，将家族文化转化为组织能力，制定系统的“接班人计划”。
* 应对“家族主导型治理模式”：针对超60%企业属于此类型的现状，建议通过“家族委员会+职业经理人”等模式平衡控制权与专业化。
* 提出四大破局路径：
1. 股东（所有权）治理：通过股东协议、家族宪法或信托工具，构建规则化治理系统，明确权利与责任。
2. 家族治理：推动家族从“情感共同体”向“规则共同体”转型，建立家族宪章、家族委员会，并运用信托固化权责。
3. 财富治理：超越“单一保值增值”，构建“企业—家族—社会资本”协同体系，将慈善捐赠作为战略工具。
4. 社会资本治理：通过系统化公益慈善，将信任、声誉等软实力转化为可传承的战略资源。
信托工具的核心作用
报告明确指出，信托在家族企业治理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1. 产权治理：通过信托持有股权，可实现所有权、管控权、收益权的分离，隔离个人风险对企业股权的影响。
2. 家族治理：信托的定制性可将家族宪章内容融入信托文件，通过设定受益人资格、分配条件等规范成员行为。
3. 财富治理：作为连接家族与企业的“纽带”，信托能隔离企业经营风险与家族财富，同时为企业发展提供资本支持。
4. 社会资本治理：公益慈善信托因管理规范、透明度高，成为积累社会资本的重要工具。
行业发展的痛点与挑战
尽管市场前景广阔，但家族信托行业的发展仍面临七大痛点：
1. 信托制度保障不足：《信托法》和《税法》对信托税收问题缺乏明确规定，增加了设立成本，阻碍了发展。
2. 配套制度缺位：信托登记制度缺乏可操作性，信托税收制度尚未建立。
3. 法律层面不确定性：信托主体责任模糊、保密制度缺失、纠纷解决机制不健全。
4. 行业人才缺乏：具备综合法律、税务、投资、家族治理知识的复合型人才稀缺。
5. 认知和规划挑战：部分客户对家族信托的本质（传承而非理财）认识不清。
6. 非标资产投资障碍：股权、不动产等非标资产置入信托存在流程和估值困难。
7. 司法实践障碍与社会文化因素：司法判例较少，社会对信托的认知和接纳度有待提高。
有行业观点认为，家族信托的本质是传承和服务，是一项长期承诺。未来，随着《家族信托业务指引（征求意见稿）》等新规的落地，合规能力强、服务体系完善、专业团队扎实的机构将脱颖而出，而依赖价格竞争、合规意识薄弱的机构可能被市场淘汰。
发布时间
2025年12月18日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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