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盛大创始人陈天桥提出，AI发展将经历三个阶段：AI赋能、AI原生与AI觉醒。当前多数企业处于第一阶段，仅将AI作为插件附加于旧流程，导致协调成本增加，是短期舒适但长期的死胡同。真正的变革在于跨越从概率拟合到逻辑推理、从文本对话到工具行动、从无状态到长时记忆三道门槛，进入AI原生阶段。在该阶段，企业从第一性原理出发重构流程与组织，AI成为中央处理器，实现乘法效应。最终，AI将走向觉醒，开始自主定义问题与目标，这会引发关于人类角色与文明设计的终极拷问。
线索
文章揭示了AI投资的核心分水岭：区分“AI赋能”与“AI原生”。
* 投资机会：真正的机会在于那些正在构建或已经实现“AI原生”状态的企业。这些企业的业务模式在移除AI后将不复存在，其组织架构和流程是为AI设计的，能够实现数据、资源和智能的“液态”流动。此外，促成AI原生化的关键技术栈——具备逻辑推理能力的模型、能够执行工具调用的智能代理以及具备长期记忆的系统——本身也构成了重要的投资领域。
* 投资风险：最大的风险是错将“AI赋能”企业当作“AI原生”企业进行投资。前者只是在为即将被淘汰的旧系统续命，其投入的AI改造成本可能成为沉没成本，最终被原生模式降维打击。长期来看，“AI觉醒”阶段预示着一种系统性风险，即AI可能突破人类设定的目标函数，引发关于控制权和文明走向的伦理与安全问题，这为所有依赖AI的商业模式带来了根本性的不确定性。
正文
引言：从模仿到创造的技术变革
技术变革初期，人们倾向于用新技术模仿旧事物。19世纪末，马车夫想要一匹更快的马，而非一辆汽车。今天的AI时代也面临类似的“拟物化”陷阱：用AI去模仿和优化现有流程，而非创造全新事物。这种“AI赋能”模式并非通往高效率的必然路径，更像是一条短期舒适但长期成本高昂的路径。在旧系统上增加AI功能，可能只是在延长其生命周期，而非实现根本性变革。真正的变革需要从基因层面重新编码。从管理学角度，AI的进化可分为三个阶段：AI Enable（赋能）、AI Native（原生）和AI Awaken（觉醒）。
第一阶段：AI Enable——加法逻辑下的存量改良
目前绝大多数企业处于AI Enable阶段，其逻辑是“旧流程 + AI插件 = 新流程”。在此模式下，组织的权力结构未变，人仍是中央处理器（CPU），负责逻辑判断、流程串联和经验传承；AI则像一个外接的图形处理器（GPU），在特定环节提供辅助。这如同给马车装上内燃机，速度提升的同时，也可能因车架无法承受新动力而产生各种问题。在“人是CPU”的系统中加入更强的AI，会成倍增加协调与摩擦成本，难以产生乘法效应。
从“加法逻辑”跨越到“乘法逻辑”，需要跨越三道技术门槛：
1. 从概率拟合到逻辑推理：AI从生成“看起来不错”的文本，发展为在内部展开思考链条、进行自我评估与筛选，从“语言模仿者”向“能够独立思考的系统”转变。这使得人类在流程中的角色从“必经审批者”转变为“关键例外处理者”。
2. 从文本对话到工具行动：AI不再局限于输入输出框，而是通过函数调用和工具调用，接管键盘和鼠标，从“顾问”变为“自动执行体”。人类退居上游设定策略，在下游处理异常情况。
3. 从无状态到长期记忆：经验从由人承载的资产，迁移为系统资产，存储于可检索的知识库、持续强化的智能代理记忆或由业务反馈驱动的长期记忆系统中。人类从“记忆载体”转变为“记忆结构与规则的设计者与监督者”。
第二阶段：AI Native——乘法逻辑与液态商业
当上述三道突变完成，商业系统将触及临界点，从“人是CPU”的世界进入“AI是CPU，人负责策略与例外管理”的世界。这就是AI Native阶段。企业不再用AI加速旧流程，而是从第一性原理出发，为AI设计全新的流程、组织和产品。许多由特定部门承担的工作，将由数据流和智能代理流程自动完成。组织结构变得轻盈，数据、人才和资源可以像水一样快速流动、按需聚合。
判断是否进入AI原生阶段，可审视三个问题：
1. 存亡问题：如果移除AI，业务是“变慢了”还是“不存在了”？这是区分Enabled与Native的核心标准。
2. 流转问题：在业务链条中，谁是“传球”的人？原生组织不仅让AI执行任务，更让AI之间直接协作与“握手”。
3. 记忆问题：系统是在“消耗”数据，还是在“吞噬”经验？如果系统不能将人类的经验转化为机器的“直觉”，就只是在用AI提高效率，并未建立真正的壁垒。
第三阶段：AI Awaken——终局边界与文明级问题
在AI Native阶段，效率被推向极致，所有可交付机器的工作都交由机器完成。之后，人类将面临一个根本问题：当机器完成所有“工作”后，由谁来定义“工作”本身？
AI Awaken阶段的特征是：
* AI不再满足于在已知地图上寻路，而是自发进入无人区，发现人类未见的科学规律与艺术形式，从“执行者”进化为“发现者”。
* AI不再满足于为人类问题提供答案，而是开始质疑问题本身，甚至向人类提出无法回答的假设，从“解题者”异化为“出题人”。
* AI不再只是逼近人类设定的目标，而是开始怀疑并重写目标函数，此时人类面对的不再是工具，而是一个新物种的意志。
允许AI发展到这一阶段的动机是“为了赢”。当所有竞争对手都将效率卷到顶峰，胜负取决于谁能突破人类认知的盲区。此时，问题已超越商业和管理，成为一个“文明设计”问题。无论伦理上是否准备就绪，为了生存，人类终将推动AI走向觉醒。
结语：交出权杖后的我们
从Enable到Native，再到Awaken，人类正在逐步拆除自身智力的独特护城河。AI Native阶段意味着人类交出“执行权”，而AI Awaken阶段则将导致人类交出“定义权”。面对这个未来，需要思考的问题是：当一个硅基物种不仅比人类更勤奋，甚至比人类更懂“什么是正确”时，人类存在的价值是什么？当“正确”可被计算，“决策”可被外包，还有哪些事情是必须由会犯错、会衰老、会痛苦的碳基生命亲自完成的？
发布时间
2025-12-16 13: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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